人在旅途：夜行记

未来之城

（作者：邳州朱坤）

火车开动的一霎那，我望着窗外的站台，秋的晚露已将它打的有些冷漠，树叶落在地上，让人在视觉中感受到微凉。小站不大，但上人很多，各人都在纷乱中忙碌，好久才安静下来。我的目的地是千里之外一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——武汉。这趟列车现在出发，需在次日凌晨才能抵达，一夜的行程，让我局限在这狭小的车厢内，沿途的景致，也只能在黑夜中打个封闭。

迷迷糊糊中，行程已过小半。我躺在狭小的床铺上假寐，下意识里感到火车开了又停，停了又开。在小站停伫的时刻，想知道到了哪里，却被外面昏黄的灯光按抑着睁不开眼睛。周围的人好像都睡着了，某人发出的鼾声似在证明这虚假的宁静。我看了一下时间，已是午夜一点了，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，这寂寞的旅途，正在随茫茫夜色快速消退。又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站台，车身晃动着停了下来，有人上来了，也有人下去，行李箱划过走道的声音充斥了整节车厢。我对面原先空着的卧铺此刻也有了人，这是一对母子俩，母亲二十来岁，很年轻，打扮也很时髦，就是显得很疲惫，怀中的孩子只有两三岁，哭闹着，久久不愿睡觉。年轻的母亲只有耐心的哄着儿子，一会唱歌，一会讲故事，拍打着宝宝好让他尽快安眠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，我从迷糊中看到这对母子都睡着了，但母亲一直是坐着，没有躺下，想必是怕惊扰儿子，身后的床铺，一直空到天亮。还有一对父子俩，是从另一个站台上的车，父亲一幅农民工的装扮，身上脏兮兮的，带着不过十来岁的儿子。儿子背着书包，模样很精神，看样子是随父亲到打工所在的城市里念书的。父亲接着电话，内容好像是妻子打来的，在嘱咐着什么。男人憨厚的应着，用力搂住孩子的双肩，生怕他受冻着凉。等等。这些情景就像感人的生活剧本，在夜半疾驰的列车中倾情上演。

思维一开，倦意竟没有了，身下“咣咣”的车轮声在我的想象里变成了记忆的符号，连着昨天、今天和明天。千里之遥，其实也并不远，因为这条线的另一端，是我的叔叔工作生活近四十年的地方。他以往每年都要走这条路，从青年走到老年。但随着这几年家庭的变故，更因为岁月的沧桑，他的回乡之旅越来越少，当初的心情也被腐蚀得面目全非。今夜行进中的思考，也如同叔叔当年往返回乡时的心情一样，沉重中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在里面。

不觉间已夜行千里，东方发白的时刻，许多人还未从梦中醒来。我倾听着大地与铁轨轻吻的声音，眼看着城市的轮廓越来越清晰。我想起了童安格的一首歌：“为了生活，人们四处奔波，他们到底在追寻着什么。。。。”。也许人生就是一趟疾行的列车吧，风雨无阻，日夜兼程，不知疲倦，也让人无法挽留。

朱坤2013年10月21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