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民哥哥二三事

下邳野人

哥哥虽然是农民，但他有着与普通农民不一样的活法。他生活的有意义，也很有尊严。 （一）修    路 当村民小组长的时候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路。 村上有一条南北走向的中心路，由于村民建房子总喜欢往路边上挤，使得这条坑坑洼洼的路变得象一条弯曲的长龙。由于路的两头都有大水汪，在长期雨水的冲刷下，形成了路的两头低，中间高的格局。每逢暴雨倾盆的时候，水流便从路的中心地段咆哮着流向路两头的大水汪里。 那时的大水汪，水是清澈的，鱼儿是肥壮的。当湍急的流水注入水汪的时候，鱼儿便奋不顾身地迎着水流游到了路上。 每逢下雨天，村民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。胆子大一点的人，穿上蓑衣，拿着渔具在路的低洼处捕鱼捉蟹。常常收获颇丰。 人们行走在雨天、或雨后泥泞的路上，滑倒摔跤、甚或是跌落到大水汪里，是屡见不鲜的事。 在很小的时候，我就曾掉落到过水汪里。害得家里人舀了大汪里的水烧开了给我喝。说喝了汪里的水，以后就不会再有危险了。从那以后，还真就没再发生过类似的事。 还记得有一年秋收的时候，住在庄北边的一位老者推了一土车（车架、车毂辘都是用木头做的独轮车）山芋（也叫红薯），在路的转弯处，一不留神，连人带车一并滑入了汪里。一家人只顾忙活着下到水里捞山芋。生气，加上忙活，家里人竟没想到给老人烧水喝。 路，到了非修不可的地步了。把路拓宽取直、两头垫高，再将路的北半边延伸开通。这本是一件好事，却招来了众多人的抵制和反对。 在修路过程中，南边的冯姓人家，一家人与哥哥大吵大闹，几乎要打了起来；北边的孙姓人家，更是像死猪似的趴在被挤占的路边上，众人怎么拽都赖着不起来。 其实，修路对南北这两家人都有好处，他们受益是最大的。可他们硬是不理解，总是像“钉子户”般的胡搅蛮缠。哥哥强忍着悲愤，对两家人苦口婆心的劝说，对固执己见的人反复地开导和解释。 哥哥使尽了浑身解数，以坚韧不拔的决心，挙全组青壮年之力，用独轮车从大沂河取来沙土，一点点的把这条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，变成了通衢大道。 要致富先修路，哥哥上任伊始，便开了村里修路的先河。他成了对全村向好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人。 （二）种植银杏树 在村里动员村民栽种银杏树的时候，很多村民都想不通。甚至表现出了抵触情绪。有的人把村里发下来的银杏树苗随意的扔掉。硬着头皮敷衍了事栽种了的，也疏于管理。埋在地里的树苗长得半死不活的。 哥哥与这些人的想法截然不同。他积极拥护上级的富民举措。在高质量完成村里布置的大田栽种任务后，还自费购置了一些树苗，把自家的家前园后也栽了个遍。 栽种银杏树省时、省力，收益高，但在行情上也存在着风险。刚开始栽种的时候，银杏果市场价每市斤能卖到三十元，嫁接树苗的价格也高得惊人。米径(地面向上一米处的树干直径)三公分的嫁接树，市场上都能卖到五十元一颗。人们纷纷把银杏实生树（自然生长的树）改成嫁接树。 当嫁接树大量面市的时候，其行情便每况愈下。原来的五十元一颗只能卖到几元钱。大有嫁接树无人问津的势头。随之而来的，实生树苗由于国家环保绿化的大量需求，已形成了稳固的卖方市场，市场价格直线上升。 在银杏树行情骤然变动的情势下，哥哥果断的卖掉了嫁接树，重点栽培实生树。在银杏树栽培结构调整转型的关键期，哥哥奔走相告，力劝村民们去除嫁接树，培植实生树。同时又告诉人们银杏树田间管理的一些实用方法。 与一般人家对银杏树粗放式管理不同，哥哥对银杏树象呵护名贵花草般的精心照料。同样面积、同样大小的树苗，栽种的数量总比别人少。始终保持田块光照充足，水肥充足，始终保持银杏树苗无虫害，无黄叶。 别人家的树苗米径粗细两年才长一公分，还有的几乎就没有长，可他的树苗一年就长两公分！ 哥哥在银杏树上的收入，每年都有几万元。现在，留在家前园后及大田里的银杏树都已长成了笔直的、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。 他的银杏树收入是全村最高的，现存在地里的银杏树也是全村最大的、质量最好的。 因为栽种银杏树，哥哥过上了小康的生活，因为栽种银杏树，他成了银杏树种植的行家里手。 （三）红白事的料理人 哥哥只上完了初中就回家当了农民。但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学问的追求。在他的房间里，琳琅满目的都是书籍。他空闲时间，除了读书就是练习书法，有时还创作一些短文和诗词。 每当放假回家的时候，哥哥总要与我谈古论今。我虽是个读书人，但在谈古论今上脑子里是一片空白，在他面前常常觉得无地自容。 由于孜孜不倦的刻苦读书，哥哥成了里正里小有名气的学问人。 村上的人礼节重，家中有了红白事，都要找个能把事情料理得隆重、漂亮的大总。哥哥为人处事和蔼亲善，头脑灵活，做事干练，他自然成了这一差事的首选。庄亲庄邻家有了事，都争相找他去帮忙。每每有人邀请，他都立即放下家里的事务，欣然接受别人的请求。有时一天要同时忙活两三条事。到外面的村庄去帮忙，也是常有的事。 做红白事的大总是个苦差事。几十桌酒席的料理，迎来送往的安排，繁杂而又隆重的仪式举行，以及处理一些突发性的事件，要想对每一件事都处理的恰到好处，非常的不容易。一般红白事都要忙活两三天的时间。在这两三天的时间里，问事的人吃不好，睡不好。熬夜议事，熬夜赶写对联，苦思闵想写碑文是常有的事。 出于礼节，问事的人还要向当事人家送红包或礼金。一年几十条红白事过问下来，确是一笔数量不小的开支。 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邻里们操劳。花钱、误事不说，有时还招来人们的不理解。 别有用心的人说他是出风头；不明就里的人说他是安稳日子不过自讨苦吃。 面对人们的不理解，他既不辩解，也不作过多解释，总是一笑了之，总是义无反顾地该怎么做，还怎么做。 结      语 忙时畦内除杂草，闲来池畔观花，碧波浪里戏鹅鸭。芦丛藏翡翠，柳影逗鱼虾。郁郁满园白果树，悠悠百鸟喧哗，竹旁石案银杏茶。喜沐熏风里，与友话桑麻。 这是哥哥写的一首词，是对自己家庭环境及个人心情的真实写照。正是在他苦心营造的清幽美丽的环境下，他的情操得到了升华，并由此使他变成了一个忙碌着的、而又心情愉悦的生活的强者。 农民，并非都与贫穷和愚昧无知相提并论。哥哥虽然是个农民，并且是个饱经风霜的人，但他生活的充实，生活的有情趣，是一个有尊严地活着的人。